失策。
失策啊……
贝锦堂蹲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看向窗外。
窗外天空湛蓝,朵朵白云间还有只小小鸟飞过,自由翱翔,好不快活。不似屋内的某个笨贼,全身上下光溜溜、白净净、片缕无著地发呆。
愣了大半个时辰,贝锦堂才哀叹一声收回目光。他跳下椅子,走向几米外的桌案。这个曾经放了笔墨纸砚的地方现在堆满了各色吃食:米脯羊、红熬鸡、酒香螺、芥辣虾、糖蜜韵果、笋丝馒头、白鱼辣羹饭、炒鳝面、青梅、香莲……都是京城各家铺子的顶级品。
贝锦堂拎起这样看看,又拎起那样看看,把每样吃食都摸了一遍,却都没往嘴里塞。
「手上链铛铛,脚上链锵锵。」贝锦堂双眼发直瞪著被十七八个铁锁锁住的链子,郁闷得要死。
半个月前,他花了大笔银子从一个兄弟那里买了消息,得知皇帝病入膏肓,周敬阳和二皇子孝王一方的夺位之争白热化。可他好心好意地跟周敬阳说要去偷诏书、帮周敬阳登位时,却被周敬阳锁住、压倒,然后用两人共同钻研过的《降龙十八式》把他给「生吞入腹」,连个骨头渣子都没剩,害得第二天一早,他醒来的时候全身跟拆过般疼,尤其是股间的秘处,又像是撕裂又像是被火烧,最致命的是,还有个热热的、粗粗的、硬硬的东西在里面前后律动,一刻不停。
纵使不做皇帝,也可以去做采花贼了。
他大声「表扬」周敬阳的「不懈努力」,却迎来更加猛烈的「钻研」。好不容易忍到结束,他眼巴巴地等著周敬阳解开锁链,结果却见周敬阳喊了一堆人,抬来几根栓著大铁球的链子,给他早已疲惫不堪的腿脚加了双层保险,锁在床角不知何时装上的铜柱上。
衣服在晚上就被脱去,那些开门撬锁的工具都被周敬阳收走,熏香蒙汗药之类的更不用提,全被周敬阳一把火烧了。
「你哪里也不用去,就在这里陪我吧。」周敬阳神清气爽地抻著懒腰,把赤身裸体、极度郁闷的他用被子裹好,亲手喂上了饭。
红著一张快要滴血的脸,他勉强吃了几口,却终于忍不住心中的闷气,把粥碗扣在了周敬阳的头上。
「幸亏粥是温的,不然本王爷定会丧失这俊朗容颜。」周敬阳笑得更加开心,让旁边跟著偷笑的小丫环将粥端走,再将屋里很有攻击性的砚台、镇纸、铜盆、花瓶……凡是他能利用的东西全部拿走,只留下床、被褥、枕头、固定的一张椅子、案几和束缚手脚的长长锁链。让他在屋里能够随意走动,却找不到任何逃脱的工具。
「看看,有在椅子上,和案机上的姿势呢。」周敬阳下朝回来,很得意地冲他显示从店里新淘来的龙阳春宫册,把上面两个胡天胡地交媾的小人晃给他看。
椅子?案机?
他反抗的心思刚起,人却被从后压倒,双股间也挤进个硬硬的东西。挣扎和呼喊很快就屈服在温柔的爱抚中,攀爬至脊背的手指让他控制不住喉咙中的低吼,腰也软化在男人的怀抱中。
随著案机腿脚的晃动,他发现铜镜中的自己眼神从未有过的迷离,脸颊、唇角间也泛出红来。而缠在身上的男人,表情也同样地诱人。男人那热烫的嘴唇衔住了自己的耳垂,把湿粘的液体留在体内,也将莫名的叹息留在了心底……
「周敬阳……你这个王八蛋……」贝锦堂呆呆地看著窗外槐树旁蹦跳的麻雀。忍不住肚饿的他终于往嘴里塞了块重阳糕。
「贝公子,可是奴婢准备的这些吃食你不喜欢?」
门外传来个脆铃般的声音,随著那话音,门帘挑起,一个梳著双髻的可爱小丫环走了进来,手上还托著个超级大托盘,上面摆了许多个小酒瓶。
「啊!」贝锦堂见状,慌忙把胯间唯一的遮羞布盖好,又捂住自己光裸的膀子,尴尬地笑道:「小芭蕉,你来了。呵呵,我没说你,东西很好吃,让你费心了。」
「让贝少爷吃好、喝好是奴婢应该做的。」小芭蕉笑眯眯地将酒瓶都摆好,「奉王爷的命令,这是今天的酒水,不知道少爷您喜欢不?」
雪泡缩皮饮、梅花酒、鹿梨浆、蔷薇露、凤泉、双瑞、皇都春……林林总总十几种酒水,足以让人感觉舒心。
贝锦堂刚吃了一堆糕点,口干舌燥,他拎起瓶名为「胜茶」的酒灌入口中,只觉清香微辣的滋味瞬时溢了满嘴,连带胸腹都有了温暖舒畅的感觉。
「好酒。」拍案赞了声,贝锦堂又拎起其他几瓶。虽说是酒瓶,但其大小乃是敬王府特制,专供客人品酒之用,因此贝锦堂喝了很多,也无醉意,反倒是神清气爽,筋络活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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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吆!当然是好酒。」
「是啊,是啊。很多都是王爷的珍藏呢。」
「王爷爱龙阳,置我等于何处啊。」
「酒不醉人人自醉,这后生模样好俊俏啊。」
莺声燕语中,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走了进来。她们看到贝锦堂窘得面红耳赤,便都捏著手帕笑得前仰后合。
「听说王爷在屋里养了人。我们姐妹特意来看看。」桃红凑到贝锦堂身前,冲他抛了个媚眼。
「我们都以为是什么清秀妖媚的小倌,没想到是个好看的公子。」柳绿的手指在贝锦堂的臂膀上按了几下,又害羞般扭头「吃吃」笑了起来。
「既然来了,就同我们姐妹一起伺候王爷吧。」阳春转到贝锦堂的身后,手还在他的脊梁骨上捏了捏。
「我说后生,你怎么看到姐姐们就脸红了,莫非只受过龙阳恩泽,不晓得花蕊的娇艳?」白雪大模大样地看著贝锦堂的胯下部位,还想身手去摸,吓得贝锦堂忙捂进遮羞布,生怕眼前这女子给拽了去。
「四位姐姐,王爷说过,这府里的人,可都要敬著公子才是。」小芭蕉挡在白雪面前,笑吟吟地不让她动手。
「四、四位……姑娘……你们还是请回吧。」谈到女人,贝锦堂本来就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那种。他从前也不是没想过和女子温存欢好,只是家中一个老娘够要命,外加已经碰了周敬阳,未免对女子就提不起兴趣了。
「请回?回哪里?」四女看贝锦堂像是不擅应付,笑得越发开心。
「你们……既然是他……是王爷的侍妾,就应该各回各处。」我又不是你们的男人。贝锦堂见阳春也作势要扯唯一的遮羞布,忙用腿挟住,结果显出了胯间之物,让四女再次哄笑。
「如今不光我们是啦,如今你也是。」桃红摸摸贝锦堂的脸颊,唉声叹气道:「我本以为是个狐媚的小倌,谁料是个大气的汉子。怎么办?」
「若是那种妖里妖气的小贱人,我定会一巴掌扇过去。可这般俊朗的公子,我疼都疼不及。」柳绿也叹了口气。
「想不到王爷的口味如此奇特。」阳春慨叹,纤纤素手抚在贝锦堂的大腿上,摸得他魂魄出窍。
「唉,想不到,想不到。」手摸在贝锦堂的胸膛上,白雪的脸颊微红。
四女唏嘘感叹不已,贝锦堂汗流浃背不已。他大概猜出了四女本是要找自己的麻烦,可没想到自己的形象和她们的想像相去甚远。
「四位姐姐,请回吧。等下王爷回来,看到你们这样对公子,怕是要生气。」小芭蕉劝著四女,还同情地看了眼贝锦堂。
「是啊是啊。你们快回去,不然……」贝锦堂跟著点头,巴不得四女快些离开。若是男人来挑衅,他一个巴掌就可以将其打飞,可不打弱女子是他的绝对准则,被骠悍老娘培养的准则。
「不然怎样?」四女叉腰,瞪向他。
「不然、不然……」贝锦堂心一横,「不然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告诉王爷。」
「笑话,我们有何事怕王爷知道?」四女咯咯笑了起来。
「何事?」贝锦堂心说不给你们来点狠的,你们就不知道本少爷是谁。他当初调查敬王府,也夜入无数次,自然看过别人没看过的东西。想了想,他轻声道:「譬如桃红姑娘夜会王大统领。」
「啊……」桃红倒吸了口气。
「咦?」其余三女不敢置信,她们指著桃红,手指发颤,桃红则拼命摇头反驳,说根本没有这种事情。
「再譬如柳绿姑娘和常来王府看病的张大夫暗通款曲。」贝锦堂再次爆料。
「啊……」柳绿手捂心口,作势昏倒。其余三人忙将她搀住。
「再再譬如阳春姑娘喜欢卖油给府里的那个纯朴青年,还将私房钱倒贴,准备私奔。」贝锦堂爆了更大的料。
「哦……」阳春手按钱袋,不知所措,发现其他三人惊诧不已。
「再再再譬如白雪姑娘和贾成贾管家之子在某个夜里,共赴巫山,情比金坚。」贝锦堂抖完最后一个人的把柄,浑身放松,很惬意地又喝了一瓶酒。
他很舒适,小芭蕉和四女却都惊得呆成泥塑。小芭蕉缓缓摇头,目光从四女面上挨个看过,四女则惊恐万状,颤著身子跟小芭蕉和贝锦堂施礼道:「公子、芭蕉姑娘,念在都是服侍王爷的份上,所有的事情就莫要再提了吧。」
莫要再提?哼,若不是你们方才勾引,逼迫我,我怎么会抖出这些?
贝锦堂喝著酒,看著面前四个风光不在的女子,颇有天下英雄唯我独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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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屋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门口传来一声轻笑。众人转头,就见周敬阳靠在门上,笑容可掬地看著大家,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王爷。」
稀里哗啦,四女加上小芭蕉,跪了一地。贝锦堂则皱眉丢给周敬阳一个酒瓶,责问道:「你来了多久了?是不是一直在看我笑话?」
「不敢。分明是你给我这四个侍妾笑话。」周敬阳摆手,「都起来吧,本王都听到了。王大统领、张大夫、卖油郎、贾总管的儿子……你们可真会挑。」
「王爷啊,冤枉啊。」
「王爷啊,奴婢一时糊涂。」
「王爷,奴家心里只有你。」
「王爷,小女子怎会背叛王爷,请王爷明察。」
四个女子哭的哭、喊的喊、打滚的打滚、恳求的恳求。
「小芭蕉,把她们先带下去吧。过几天,让贾成卖了她们。」周敬阳将五个人赶出门外,就笑著走向贝锦堂,「酒好喝吗?我还有坛梅花酒埋在地下室的冰瓮中,叫人给你拿来如何?」
「你早就知道她们那个那个……偷情?」哭天喊地中,贝锦堂留心到周敬阳并不意外。
「是啊。早就知道。你以为,我敬王府的护卫只有明处,没有暗处的?」周敬阳叹了口气,「我对她们那样好,谁料她们还是私下里勾搭男人。」
「不求无价宝,但求有情郎。你对她们虽好,但你的心不在她们身上。」贝锦堂说起女子权益来头头是道:「我娘说过,女子的一生,求的不是华服美食,也不是权霸一方。女子求的只是有个人,真心真意地对自己好,和自己相守到老。」
「嘿,看不出,你还蛮懂女儿家心思的。」
「那当然。」贝锦堂得意,「不过,你想把她们卖往何处?你醉心王位,心中没有她们,也不要怪她们红杏出墙。」
「我从未醉心王位,顶多……醉心于龙阳之事。」周敬阳手很不老实地摸上贝锦堂的屁股,却挨了一酒瓶。摸摸青肿的手臂,周敬阳做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道:「她们啊,桃红我打算卖给王大统领,柳绿打算卖给张大夫,阳春打算卖给卖油郎,白雪打算卖给贾成的儿子。只要那四个男人掏得起钱,这四个侍妾我不要也罢。」
君子成人之美!
贝锦堂略带诧异地看了眼周敬阳,感觉面前的男人越发特立独行了。
「怎么,觉得我为人慷慨?」周敬阳搂住贝锦堂,含住他的耳垂,「你现在不气了吧?」
「怎么不气?你快把我放开,将我的衣服也还来。」
「不给。给了你,你跑到宫中盗诏书怎么办?」
「鬼才会为你盗诏书,你去死我都不管。」
「我死了,谁给你衣服穿,谁帮你暖床啊。哈哈哈哈。」周敬阳突发内力,将贝锦堂丢在床上,自己也掠身过去,将那些铁链绕在铜柱上,把贝锦堂的四肢分得大开。
「周敬阳,你耍诈,有种你放开我,咱们一决胜负。」数日来,贝锦堂被周敬阳昼夜调教,身上多处,只要被碰到,就敏感地产生了反应。此刻被周敬阳握住胯下那物,禁不住,连胸腹都泛红起来。
「若不是你先耍诈点了我的穴道。我怎么会如此。」周敬阳见贝锦堂气得别开头去,便柔声道:「不如这样,我再让你点一回穴道如何?」
啃啃?贝锦堂听到这话,双眼发亮。他不是没想过点周敬阳的穴道,可周敬阳威胁过,若再敢点穴,就不供吃喝,把他这个毛贼给饿死在敬王府。
打他吧,还心疼。骂他吧,他脸皮还厚。点他穴吧,还怕自己饿肚子。贝锦堂郁闷中恳求了四方盗神帮忙,现下总算是听到一句顺耳话。
「怎样?是不是不气了?」周敬阳抓起贝锦堂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臀上。贝锦堂想到自己的那些肆意妄为,耳朵再次羞红,但手却不受控制地往周敬阳的臀缝、腿根摸去,活脱脱急色鬼的模样。
「看来是不气了。」周敬阳笑著避开贝锦堂的禄山之爪,手再次摸上了他的后庭。
「喂,不是说我可以对你……那个那个吗?」贝锦堂瞪圆眼睛,试图阻止周敬阳往后庭涂抹润滑的药膏。
「待明日吧。今天还是本王的。」周敬阳不给贝锦堂丝毫机会。他很温柔地掰开了贝锦堂的腿,把昂扬的分身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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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贝锦堂在期待中度过了好些个「等明天」,可每每挨上床铺,都是周敬阳身下的那个。若不是周敬阳换著法子弄些好吃好喝好玩的来,他怕自己早就走火入魔,抓住周敬阳一顿狂点了。
「贝公子。酸梅汤来了。」小芭蕉端了碗温热的酸梅汤,放在贝锦堂面前的石桌上。
「哦,好。」贝锦堂叹了口气,敲著一片叶子悄然落地,心下忽生感慨。由于他「表现良好」,所以那锁链的长度从一丈加到两丈,又从两丈加到三丈……到了后来,长得他都可以在院子中随意走动了。而且随著天气的转凉,他身上也不再是光溜溜。周敬阳请裁缝给他量身订做了很多套衣服,然后亲手替他穿上。
于是,敬王府来了个威武高大的男宠、敬王爷的四个侍妾全部失宠被卖,这种听上去很不雅的流言,就顺著裁缝师傅的口传遍了整个敬王府。
「我不是男宠。」贝锦堂喝了口酸梅汤,跟小芭蕉诉苦。
「贝公子当然不是。」小芭蕉点头。
「我乃贝家大少爷。」贝锦堂又喝了口。
「贝公子当然是。」小芭蕉点头。
「……」
「……」
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著,又有半个时辰过去了。
贝锦堂喝干了酸梅汤,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周敬阳这家伙去了哪里?怎么半个多月不见人影啊。」
半个多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想开口问小芭蕉,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像是等不及所谓的王爷「宠幸」似的。可不问,却怕这臭王爷遭了别人的暗算,最后和自己阴阳两隔了。
「他奶奶的,死了最好。免得老子担心。」贝锦堂不等小芭蕉回答,自顾自嘀咕了句。
「噗!」小芭蕉掩口笑了,一双眸子转了几转,轻声道:「贝大公子,奴婢不知王爷去了何处。不过,奴婢斗胆问一句,你是不是很喜欢我们王爷啊。」
「呸。那个王八蛋,谁会喜欢他?我和他不过是知交好友罢了,之只是……只是因为某些意外,才在一起研究些闺房之事。」贝锦堂脸一红,语重心长地说:「小芭蕉,你别问了。你还小,这不是你能知道的。」
「哦,哦。」小芭蕉吐吐舌头,心说自己已经到了嫁龄,可不算小了。只不过,面前这喜欢耳朵红的贝大公子,实在太不了解女子罢了。
「小芭蕉……你能不能给我弄个挖耳勺来?我耳朵很痒。」贝锦堂长吁短叹后,灵光第一百零八次闪现。
「不能。王爷吩咐,除了吃喝,别的都要他回来,才能决定。」小芭蕉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贝锦堂被周敬阳关的这些日子,要过很多种东西,什么刀剑匕首、发簪鱼钩,凡是跟撬锁砍链子有关系的都要遍了,可惜她得了周敬阳的严令,什么都不能给。
什么都不能给吗?
贝锦堂欲哭无泪,心说只要有一样,自己就可以开锁逃走啊。周敬阳失踪这么多天了,怎么就没人跟自己说他去了哪里呢。最要命的是,周敬阳还下令说整个王府除了小芭蕉,谁也不能擅入这个院子,导致自己现在找个别人问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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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滞地看著秋叶落地,贝锦堂的心也跟著跌落谷底。他回忆当初追踪周敬阳的那三批人,想从他们的武功上分析出他们的路数,但百思不得其解,头倒是越来越疼了。
「虎落平阳啊,虎落平阳!」贝锦堂长叹不已,哀怨地把空碗递给小芭蕉,让她再端碗温热的酸梅汤过来。
小芭蕉笑著端碗去厨房,可刚走到院子口,就看到一个老头急匆匆走过来。
「贾管家。」小芭蕉跟老头请安,老头微微颔首,来到贝锦堂面前:「你就是贝锦堂?」
「是啊。你是贾成贾管家?」贝锦堂夜探王府无数次,早就把王府中人记在心中。
「贾成也是你叫的?」老头皱眉,用轻蔑的目光看著贝锦堂道:「别说是你这种男宠,就算是当朝的显贵,见到老夫也要用尊称。」
「是啊是啊,我忘了。宰相门前七品官,贾……大叔,您有什么指教?」贝锦堂听到男宠两个字,把牙齿磨得嘎吱响。
「指教谈不上。老夫在王府多年,也是管些事情的。王爷让老夫来,是请公子出去。」贾成倨傲地坐了下来,鼻孔出气。
「……去哪里?」真他奶奶的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贝锦堂心说等周敬阳回来,要好好评评理,这面前的老头太过份。要不是看在他年老的份上,自己早就一脚过去,让他收回「男宠」之类的言论。
「当然是离开王府。」贾成像是看怪物一样看著贝锦堂,从怀中掏出一把钥匙,冲愣在旁边的小芭蕉道:「给他开锁。」
「啊?」小芭蕉吃惊。
「王爷玩腻了,不要了。」贾成厌恶地摆手,「就和上次那个醉凤楼的小倌一样,腻了,所以就送走。」
他奶奶的,这是怎么回事?
贝锦堂眼看锁住自己的链子一条条松开,心中却没有高兴的感觉。他听面前的贾成和小芭蕉讲话,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到了另外一个世间,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
大铁球、坚硬的铁链,束缚自己的东西一样样被摘下。贝锦堂看著小芭蕉垂拉著脑袋拿过来一个包袱,打开看了眼,发现里面都是自己当初被搜走的东西。
「物归原主。」老头贾成冷冰冰地开口,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叠银票。
「后会无期。」周敬阳这四个大字写得干脆利落。
「王爷说,这是给你的补偿。」贾成一张张数著银票,最后将银票塞入贝锦堂的手里。
「……五十万两……」贝锦堂不由自主地点了遍银票,人愣得更厉害了。
「走吧。我们王爷既然玩腻了,公子就该识相些。」贾成拿出管家气势,做了个送客的姿势,「希望公子不要嫌钱少。」
他奶奶个爪的!
贝锦堂看著贾成那拉长的苦瓜脸,愤怒之下把银票捏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