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他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机智聪敏……几乎所有的阳光形容词都可以放到他身上,但是此刻,看着他充满不解和疑惑的双眸,我忽然觉得有说不出的心酸。
这是否就是真实的琴知渊?
以前的他只是我不曾了解而幻想出来的假象,真实的他原来这样迟钝和麻木。
或者,他是用迟钝和麻木来掩盖自己,故作坦荡地与晨约接触?
哦,我不能再想下去,再想下去我会杀了眼前这个男人。
我解开安全带,冲下车。
他一把抓住我,“西容,到底怎么了?”
我恨极,就在路边全无形象地大叫起来:“放手啊!”
马上有路人凑过来,琴知渊皱着眉放手,低低地急急地道:“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我决然地转身而去。
琴知渊打电话来,我毫不犹豫地挂掉。发来短信,我不回,后来,他发来一句:“对不起。”
不知为什么,这三个字令我的心无比地痛。
对不起。
他在认错吗?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做错误的事情吗?他知道他所做的令我伤心了吗?
下班后,我跑到安然处哭诉。
她推掉与赵之纯的约会,带我到一家咖啡厅,为我叫来一杯绿牡丹。
她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
我哭了一阵,告诉她:“我想放弃琴知渊。”
“你会后悔的。”
“我不会。不就是一个男人而已。”
“但像琴知渊那样的男人,可就只有一个了。”
“但我很累。和晨约的战争才开了个头,我就已经累得不得了。再这样下去,我一定会神经衰弱的。”
安然握住我的手,“拿出你和对手抢订单的勇气来。”
“抢订单简单,只要努力过,得不到就得不到,完全还有力气再对付下一单。但对于一个男人,真的伤筋动骨去抢,抢不到损失惨重不说,就算抢到了,这个男人变心怎么办?或者以后的日子又冒出个女人来,我的一辈子是不是一直要扮演这种角色?”我越说下去,越觉得心灰意懒。
安然也沉默了。的确,这种未来的人生变数,谁说得清?
半晌,她说:“几年前,我离开赵之纯,也是这个原因。他太花心,身边总有不同的女人。我终于厌倦了同别的女人分享他的日子,结束了这段感情。”
“可你们还在是一起了。”
“是啊,老天爷的安排很难说得定。现在,他说他愿意为我放弃别的女人,我也觉得自己没有办法爱上别的男人,于是我们又在一起了。”
“安然,问你一个不该问的问题。你不担心,结婚后他旧病复发,又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吗?”
“以后的事,谁说得定?我们能抓住的,只有眼前。眼前你爱他,他爱你,你们心里没有别人,就很好了。”
“问题是,我不能确定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也许他对晨约也有感情……男人,对于送上门来的艳福怎么会拒绝呢?”
“单西容!”安然很没形象地吼我,“琴知渊真要受用这个艳福,早就和安晨约在一起了,哪里还有你?”
话虽如此——
“但我没有办法看到他跟晨约在一起的样子!”说到这句话,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出来了,心里堵得难受极了,“他们聊起来,别人根本插不进去。那个安晨约……啊!我不想提起她,一提她,我的心脏病都要发作了!”
安然嘿嘿笑。
我瞪她,“笑什么笑!别告诉我你在幸灾乐祸!”
“其实你这是爱情当中再平常不过的症状啦!”
“什么?”
“你在嫉妒。”
“嫉妒?”
“是。你在吃安晨约的醋。”
我低头想了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哦。
“其实你要做的就是信任我们的渊大,别的什么都不要想。如果你一定要想些什么的话,你就想着,假若晨约真能勾引到渊大的话,当初也就不用你假扮他女朋友了。”
呃……
我又低头想了想。
然后进洗手间洗了个脸,补了个妆,打电话给琴知渊。
才响一下就接了,他的声音传来:“西容……”
啊,他的,平和的,温柔的,悦耳的嗓音。
“我在爱琴海咖啡厅。”
“好,我去接你。”
挂电话的瞬间,我听到晨约的声音:“琴教授……”
十五分钟后,琴知渊出现了。
我小小地得意了一下,他终究还是重视我的。
我们去一家新开的徽菜馆吃晚饭,点了粉蒸辣椒、剁椒鱼头和家乡小炒肉,喝了一点店家自酿的山菇酒,大约浓度高了些,我只不过喝了一小杯,神经便有些松泛,灵魂似乎要飞出去,整个人像是要飘起来。
琴知渊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他的脸庞微微发红,眼睛分外明亮,眸子里似乎含着无限星光。
他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温柔而有力,我迷醉在他的臂弯里,不知道是因这酒劲,还是因为他的眼睛。
那个晚上,我们在一起了。
真是典型的酒后乱性。
但、但是,嘿嘿,我得说一句,那个那个,以后可以多喝些酒。
坦白说,基本上,我是一个脸皮比较薄的人,因此,在明心逼问我昨夜在何处时,我忍不住用抱枕蒙住脸。
“咦,有问题啊!”
那女人两眼放光,好似发现了臭鸡蛋的苍蝇——呃,这个形容好像不怎么样。反正你可理解她那种可怕的目光就是了。
还好有安然替我解围。
“明心,要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你可以找安斯哲试试啊!”
“开玩笑,难道我的第一次要交给一中年老男人?!”
我赶忙加进来转移话题:“喂,他的求婚,你答应了没有?”
“当然没有!”
“咦?他怎么没有恼羞成怒把你从景安踢出来?”
“除了老了一点之外,他人还是挺不错的。”
“天哪,三十二岁算老?”我再一次为明心这个观念抚额。
“对于二十岁的小妹妹来说,三十二岁是遥不可及的。”安然解释。
“可是你得罪了老板,怎么在景安混?”
“那有什么关系?反正公司没人知道他向我求过婚。”
这位天外来客,浑然不知人心险恶。
“不过我还是非常好奇,像安斯哲那样的男人,求婚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向我求婚。他把我叫进办公室,递给我一份文件。我以为是普通文件呢,谁知上面写着结婚之后女方可以得多少多少钱,生孩子之后又可以得多少多少钱,弄得我一头雾水。然后他说:‘莫小姐,请嫁给我。’”
我和安然听得目瞪口呆。
不是吧?求婚也像谈判一样?他的个人风格果然很强烈啊。
“那个,如果你跟他结婚的话,会有多少钱?”
“记不得了。”
“记不得了?!”
“那数字挺长的,我只看了一遍,哪里记得清?”
我倒。
“那可是事关一生幸福的数字啊,你怎么可以记不清呢?”我为她激动得不行。
“我一生的幸福就是写出大家都喜欢看的爱情故事,才不是一串数字呢!”她一脸坦荡。
我和安然对视一眼,终于可以完全肯定,我们的莫明心妹妹,果然是从火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