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道闲情抛弃久,
每到春来,
惆怅还依旧。不
辞镜里朱颜瘦。
——冯延巳·鹊踏枝
“夫人……呜……”委屈的声音不住地呜咽着。
“别哭了。”清淡的嗓音冷漠的道。
“呜……可是夫人,您……呜……”
清冷的嗓音忍不住叹了口气,“咱们都没事,有什么好哭的?”
“还说没事?呜……那些夫人们打了您,又把您给推下池塘去,还在这种天气里见死不救,我……呜……”看着夫人一身湿淋淋的,脸颊还高高地红肿着,又满身的脏污,巧儿心头又是一阵委屈,怎么也忍不住喉间的呜咽。
“我这不是自己起来了吗?”忍不住又叹口气。“快扶我回房去吧!就像你说的,这天气着实冷得紧。”
巧儿的注意力立即被成功的转移,连忙扶起赵雅,快步往卧云轩走去。
赵雅蹒跚着脚步,在巧儿的扶持下走进卧云轩内室,便见到雷傲天盘踞于床上,一脚踏在地上,一脚弓起跨着床沿,似笑非笑的看着赵雅,“我的小野猫变成了落场小野猫哩!啧啧!瞧瞧,脏成这样。”
“爷。”巧儿连忙唤道。“都是那群夫人们……”心头的委屈方要一吐为快,便教赵雅的眼神给拦住。“夫人……”巧儿不平的喊。
赵雅投去一记更严厉的眼神,吓得巧儿噤了口,不敢再说,只能不平的嘟起嘴来。
见状,雷傲天饶富兴味的笑了,“我的小野猫脾气倒是挺硬的,挨了巴掌,又被推下水,居然一声都不吭,呵呵!”
“爷,您知道?”巧儿瞪大眼睛,而后讶异的看向自己的主子,但主子仍是一脸无动于衷的冷淡模样,一点惊讶的表情都没有。
雷傲天低低一笑,“去吩咐人送桶热水来。”
巧儿连忙应是,飞奔而去。
雷傲天优雅的跨下床,三两步来到赵雅面前,一个使劲,撕下赵雅身上脏污的衣服,随手弃于一旁,用毛毯将她牢牢地包了起来,而后皱着眉笑了,“你还真难闻。”
赵雅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没一会儿,一只大浴桶便被送进房里来,注入热腾腾的温水。
雷傲天解开赵雅县上的毛毯,任其滑落在地上,并将赵雅给丢进热腾腾的水中;然后,他又拉了张椅子坐在浴桶旁,那个位置,足以将所有春光一览而尽。
赵雅神态安适,并未费力遮掩自己的身子,反正遮也没用,雷傲天想做的事,又岂是她能阻拦得了的。
她安安分分的将自己沉入温热的水气中,掬起水淋洗一身的脏污,任由雷傲天拄着下巴,恣意欣赏这幅美人入浴的景象。
正冲洗着发丝间的脏污水垢,下巴突然一紧,小脸被古铜色的大掌抬了起来。
雷傲天审视着她白玉肌肤上的红肿,啧啧有声地道:“打得还真重呀!亏你忍得。”羊脂般吹弹可破的肌肤被指甲刮出了几道伤痕,微微渗出血迹,两额进甚至已出现青紫颜色,若是别的女子,怕不早已哭成了泪人儿,担心自己会破相。
赵雅任他扣着下颚,没有说话。
“你可以求我的,求我给你讨回公道,我的小野猫。”温热的气息流窜在她耳际,额头抵着她柔嫩的雪颊,雷傲天低声笑道。
“讨回公道?”赵雅抿着唇,澄澈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我还能讨回什么公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怎么说?”雷傲无抬起头,颇觉有趣的反问。
“如果你不是希望我今天会被这样的对待,当日在我来到惊雷堡时,就不会在你那些姬妾面前这般对我。”以他的精明,怎会不知道,他待她越好,就会招来更多的嫉妒,偏偏他在众姬妾面前如此宠溺她,却又不保护她,会有今日之祸,他早该料到的。
深黝的黑眸直盯着她,半晌后,忍不住仰头大笑,笑得十分愉悦,“我聪明的小野猫。”
没错,他的确是故意的,故意宠溺赵雅、故意给她惹来祸端,就是想看她会怎么处理,而她的反应也没教他失望。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可以求我的,我会替你出这口气,让她们永远不敢来招惹你。”雷傲天一脸爱怜的轻抚着她受创的脸。
“出气?不用了,如果可以,你就待我跟你待其他妻妾一样,这才是真正对我好。”赵雅淡淡的说。
“多少女人想要从我这儿求得一事半物,就只有你会对我所给予的东西不屑一顾。”雷傲天浅笑着对她摇了摇头,神情像是在对待一个叛逆、不听话的孩子。“难道,你真这么不希望我宠爱你吗?”
清冷的目光迎向他,唇际逸出一抹轻笑,“一个女人,一生只能给予一个男人她的所有,一个男人,却能够给予任何他想要的女人疼宠和爱怜,你说,这种廉价的宠爱,对我有何意义?”
“廉价?”雷傲天扬起眉,沙哑一笑,“我这样的话,别的姬妾想盼都盼不到,就只有你会用‘廉价’来形容我的宠爱。”大掌轻扣住她纤细的肩膀,力道不重不轻,令她疼得咬住下唇,却又不至于伤了她的筋骨,“我的小野猫,你越是这么说,我就越想要你求我。”他叹息着说,宠溺的神情足以融化任何女人。
但,绝对不包括赵雅!
她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嘲讽,神思飘向了遥远的地方。
唉!她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的,这样只有更激起他的挑战欲罢了。算了,就由他去吧!反正此身早非自己可以做主,再争,也无济于事。
☆☆☆
“雅妹妹,姐姐来看你了,你的伤势可好了些吗?”兰麝香味随着轻移的莲步晕染了满室,魏兰茵柔媚的神情中净是关怀地望着坐在桌边刺绣的赵雅。
“好些了,赵雅谢过兰茵姐的关心。”赵雅的神情仍是淡淡的。
“潋滟妹妹她们也做得太过火了。”魏兰茵轻叹一口气,“大家都是服侍爷的人,全都得看爷的脸色讨生活,又何须自相残杀呢?我今儿个才听说了这件事,所以,这么晚才过来看你,雅妹妹,你该不会怪我吧?”绵密卷翘的睫毛下,殷殷歉然的神情足以教任何男人为之心疼。
“怎么会。”她不温不火的回答。
“那就好。”魏兰茵露出释然的笑意,朝身后的随身丫环点了一下头,“做姐姐的来看你,也没能带什么好东西,就想爷那般宠你,你这两天病着,大概补品也吃腻了,所以就亲手煮了碗百合莲子羹让你换一下口味,妹妹可别嫌姐姐手拙,煮得不合你的胃口。”
冷然的眼光从丫环奉上百合莲子汤的双手,转向魏兰茵亲切和善的脸庞,赵雅轻声道:“多谢姐姐。”
“自家姐妹,说什么客气话呢!”魏兰茵抿嘴一笑,起身绕到赵雅身后,“妹妹在绣些什么?”
赵雅还没回答,魏兰茵已经惊叹的捂住唇,“好美的绣画啊!”
宝蓝色的缎面上,傲然展翼的雄鹰掠过冰树奇山朝云间盘旋而去,活脱脱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塞北景致,尤其那头苍鹰的眼神是那般锐利,展开的双翼仿佛要覆天盖地,睥睨群伦的姿态完全跃于缎面上,还有那冰树奇山、漫天飞舞的冰雪,虽然整幅绣画尚未完成,却已不得不让人赞叹,世间竟有如此细腻的绣功。
魏兰茵连连发出惊叹,“雅妹妹的手真巧,竟能绣出这般景色,改天姐姐一定要好好的跟妹妹学习一番才是。”
“是兰茵姐姐谬赞了。”即使被人如此称赞,赵雅的表情依旧是不冷不热的。
“雅妹妹这幅图是绣给爷的吧?”字句像是询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赵雅手拙,一点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怎敢冒然污了爷的眼?不过是绣来自娱罢了。”
来到惊雷堡,成天有人服侍得好好的,什么事都不用做,堡内的姐妾又各个视她如仇敌,她无处可去,漫漫时光总得有个方式打发,只好重拾针莆。
“雅妹妹太谦虚了,妹妹这手绣功,放眼宇内,恐怕比得上的没几个。洛阳第一才女,真是名不虚传,把咱们姐妹都给比了下来,真教姐姐好生嫉妒。”话是这么说,魏兰茵脸上仍布满赞美的笑,看不出有任何的妒意。
又说了几句闲话,魏兰茵这才领着丫环离去,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巧儿要好生照顾主子。
魏兰茵一走,巧儿便忍不住道:“兰茵夫人真好,又美,性情又温柔。”
“哦!”澄澈的目光回到缎面上,赵雅重新抬起针莆,继续为苍鹰绣上双足,不经心的回应着巧儿,仿佛根本没有用心把她的话听进去。
“是呀!”巧儿倒是热心得一塌糊徐,“堡里哪个人不说兰茵夫人好?她连对我们这些下人都好生温柔有礼,跟潋滟夫人完全不一样,您看,她还亲手为您煮了一碗百合莲子羹呢!夫人,您就趁热快喝了吧!”她捧起盅朝赵雅走去。
赵雅看也不看那碗羹,“我不饿,你若爱,就自个儿喝了吧!”
巧儿吓了一跳,忙通:“这怎么成?巧儿只是个奴婢耶!况且,这是兰茵夫人专程为您煮的。”
赵雅也知巧儿无论如何是不敢喝掉那碗百合莲子羹的,也就不再勉强她,“你先搁在一旁吧!”
“可是……”巧儿还想说些什么,门扉上却传来两声轻叩。
“谁?”巧儿扬声询问。
“小人雷忠,爷命小的过来清雅夫人到大厅去。”
持针的手顿了一下,赵雅轻轻蹙了一下眉头后,才淡漠的对巧儿点了一下头。
巧儿会意,走到门口回话,“雷忠大哥,请稍待一会儿,夫人打点好就马上过去。”
☆☆☆
一到了大厅门口,看到里头的景象,赵雅立即了然于胸。
只见一群姬妾正挤在大厅的角落里,一脸的仓皇失措,面面相觑,焦躁难安的不停地变换姿势,每个人眼中都带着不安与恐惧的神情,一个个或绞紧了手,或压着心口,却没人敢开口说一句话。
至于雷傲天,他斜倚在躺椅上,懒懒的支着头,接过丫环剥好的水果,有一口没一口的啃咬着,优雅的神情像足了一头方睡醒的雄狮。
“雅夫人到。”雷忠领着赵雅站在门边,禀告道。
雷傲天对赵雅扬了扬唇角,招招手道:“过来。”
赵雅穿过众姬妾,朝他走过去。
雷傲天一脸惬意的拍了拍脚边说:“坐下。”
纤柔的身子在他的脚边落坐,温顺得一如女奴般,表情依然淡淡冷冷的。
雷傲天习惯性把玩着脚边佳人乌黑柔顺的黑发,仍是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也不看向待审判的众姬妾,径自抚着赵雅如羊脂般的脸颊柔声道:“脸还疼不疼?”
清冷的目光对着地上织锦踏垫,轻轻地摇头,“不疼了。”
“真不疼了吗?脸上的破皮还没好呢!”右侧小脸被雷傲天抬了起来,他审视着那已细不可见的伤痕。
“已经结痴,不痛了,过两天痴落就没事了。”眼角余光清楚的看到众姬妾眼中喷出的怒火,赵雅不禁暗自摇头,自己前途未卜,还有心思争风吃醋,女人呀……
“就不知会不会破相?要是破了相,我可会心疼的。”不舍的表情中,夹带着只有赵雅看得出的别有用心。
这男人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连对付自己的姬妾,都用上如此狡诈的心机。他越是迟迟不肯表露心态,在场的诸位美女就越是心慌难耐;在她们的不安到达最高点时,正是击溃她们的最好时机,雷傲天深明这个道理,才会故意晾着她们,只顾同自己“甜言蜜语”!
以不变应万变,总会有人沉不住气吧!果然,杜潋滟最先按擦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咬着唇喊道:“爷……”
“来,吃点水果。”接过丫环递来的桃子,雷做无状似亲妮的喂食赵雅,满意的看见她生硬却又不抗拒的动作,没有理会杜潋滟。
杜潋滟僵在当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堪得几乎要咬破柔嫩的唇瓣。
又喂赵雅吃下一块甜美多汁的果肉,舔去残存在艳红唇瓣上的汁液,雷傲天这才说话.“有什么话,说呀?”他头也没抬,视线依旧停在赵雅美丽清凝的娇颜上。
“爷,赵……雅妹妹落水只是个意外,云儿不是故意的。”
“我问这件事了吗?”雷傲天闲闲地道。
“爷……”杜潋滟一愕。他叫她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
雷傲天抬起邪佞的眼,“不过,既然你提了,咱们就把这件事处理一下。”锐利的鹰眼毫不费力地寻到缩在人群中的云儿,淡淡的说:“云儿,出来吧!”
云儿吓得一张娇颜霎时苍白,又不敢不出来,猛绞着手胆战心惊的走出,“扑通”一声跪下来,“是云儿不好,请爷恕罪。”
“你好得很哪!连人都被你推下池塘,怎么会不好?”
云儿跟着雷傲天已非一朝一夕,雷傲天越是笑得亲切,就表示他心头的怒火越高张。云儿骇得一双膝盖不住打颤,急急地道:“是云儿不好,可云儿不是故意推那……推雅妹妹进池塘的,只是一时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这才……请爷明察。”
“管不住自己的脾气?”雷傲天掀起一边的眉毛,“怎么个‘管不住自己脾气’法?你倒说来听听。”他支着下颚,一脸兴味十足。
“我……”云儿咬着唇,一双眼偷偷溜向众家姐妹,就怕不小心说错话,惹爷震怒。
看到雷傲天表情平和,虹儿不禁大起胆子道:“是雅妹妹的待女巧儿太不像话了,咱们姐妹才会动手教训她,却没想到雅妹妹竟护着那贱婢,不小心教咱们姐妹错手给伤了,一时没站稳,才会不慎落了水……”她怕云儿的供词将自己给拖下水,于是挺身而出,将错误全推给了巧儿、赵雅,自己则撇得一干二净。
一干姬妾闻言,忙连连称是。
“我问你了吗?”雷傲天挑起眉,眼底闪过税利的光芒。
虹儿连忙噤口,呐呐的退了回去。
犀利的目光再度转回云儿苍白的脸上,“云儿,我在等你回答。”
“我……我……云儿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请爷恕罪。”云儿情知瞒不过雷傲天,索性认罪,重重的磕下头。
雷傲天冷冷一笑,“你也知道自己让嫉妒冲昏了头?虹儿、兰儿、潋滟,你们又怎么说?”
三名女子立刻苍白着脸面面相觑,没人敢先开口。
“还有筠依、芊芊、芳华,你们又怎么说?”雷傲天一个个点名,有的是动手打了赵雅的,有的是架住赵雅让她被欺的,还有趁乱偷袭的人,无一遗漏;被点到名的姬妾吓得几欲昏过去,没被点到名的也吓得不住颤抖,想起了那日自己是如何的冷眼旁观,又是如何的从旁起哄,合力欺侮赵雅。
杜潋滟一咬牙,开口说:“爷……是雅妹妹太不知分寸,堡里有堡里的规矩,她却仗着爷宠她,便要坏了规矩,教咱们姐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潋滟,我虽知你生性高傲,总还以为你识大体,却没想到你气量狭窄如斯,你太教我失望了。”雷傲天轻声说,连连摇头。
“爷,您再宠雅妹妹,也不能偏私不公呀!”杜潋滟不平的抗议。
“怎么说?”雷傲天挑眉询问。
杜潋滟深吸了一口气,“雅妹妹初到堡里,就仗着爷的宠爱,不把咱们放在眼中,看到咱们姐妹总是爱理不理的,就连身旁的丫头也是一个样儿,主子说话,竟敢插嘴,她不只不把咱们姐妹放在眼里,连爷也不放在眼里,还说……说……”
“她说了什么,你倒是说呀?”他依旧把玩着赵雅的发丝,享受那如丝缎般的柔滑触感,悠哉悠哉的道。
“她说,爷有这么多姐妹关心,犯不着再多个她为爷担忧。这话不是摆明了不把爷放在眼里吗?咱们姐妹就是因为这样才会气不过,想给她一点教训。”杜潋滟一古脑儿的将不平倾倒了出来。
大厅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似乎连根针跌到地上都听得见声响。
雷傲天锐利的眼光直盯着蜷在他脚边的赵雅,沉声问:“你真这么说?”
清冷的目光抬了起来,没有避开他的视线,淡淡地回答,“嗯!”
精光闪烁的鹰眼紧盯着她清丽的容颜,好半晌后,在诸位姬妾幸灾乐祸的眼光中,雷傲天竟仰天大笑了起来。
众姬妾以为雷傲天就算不大发雷霆,起码也会对赵雅指责一番,哪知他竟然仰天大笑,而且还笑得颇为开怀,令她们不由得一愣。
雷傲天大笑连连,伸手揉乱了赵雅的一头青丝,频频摇头,表情却是宠溺的,“全天下的女人,大概就只有你会对我如此不屑一顾,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是该好好惩戒你一番才对,偏偏我就喜欢你这脾气,这么高傲、这么冷静、这么投我的喜好。唉——真是被你吃定了。”
这般甜腻的话语,教众姬妾全惊讶的倒抽一口气,变了颜色;倒是当事人赵雅,表情仍淡淡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喜悦之色。
“就为了她这句话,你们不只对她又打又骂,还把她推入池塘,来个见死不救?你们还真是蛇蝎心肠啊!”大笑过后,雷傲天凌厉的眼神再度转向一干姬妾,食指轻扣着椅背把手,懒懒地陈述。
“爷,她对您这般不敬,您还……”杜潋滟不甘心的喊道。
“她怎么对我,是我跟她的事,什么时候惊雷堡变成由你来做主了?”
“可是……”
杜潋滟还想再说,却遭雷傲天打断,“而且,你们如此欺她,也不全是为了替我出气吧?应该还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心有不甘,才如此欺人。”一针见血的话语,狠狠戳入众姬妾的心头。
“从雅儿一进门,你们对她不是冷嘲热讽,就是推她、打她,你们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他的声量未曾抬高,表情也未见厉色,可那漫不经心的神色,却教众家姬妾骇得直打颤。
“人家说,嫉妒的女人最丑陋,你们正好印证了这一点,我雷傲天一向只要最好的,留着丑女人在我身边,不是降低了我的品味吗?”
众家姬妾心头一惊,“砰”的一声全跪了下去,嘤嘤泣泣的哭成一团,“请爷恕罪。”
“爷开恩,别赶走妾身。”
“云儿只愿服侍爷一人,求爷不要赶云儿走。”
凄切的哭喊恳求声此起彼落。
雷傲天冷冷一笑,转向赵雅,宠溺的问道:“我可以把这些人的处置权交给你,你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如何?”
冷然无波的目光对向他凌厉的鹰眼,轻轻蹙起眉心。
大手一伸,他抚平赵雅眉心那碍眼的皱褶,雷傲天微笑道:“要我提供你方法参考吗?轻一点的,你可以命人拖她们下去狠狠的鞭打一顿,或贬她们做婢女;重一点的呢!就把她们赏给我的手下,让他们享用。你爱哪一种?”
轻柔的声音,仿佛只是在与赵雅商量无关紧要的小事,而非残忍的处决自己的侍妾。
众姬妾闻言,心中更为惊慌,吓得脸色一阵死白,哭声更是凄惨了,就连高傲的杜潋滟都一脸惨绿,呆若木鸡的跪在当场。
这就是依靠男人的下场呵!郎君有情时,捧若掌心珍宝;郎君无情时,便弃若敝展,生死由人、命运由人,偏偏女人们却视其为一生的归宿,前仆后继的急欲攀附住一个男人,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生的保障。
愚蠢哪!
一抹冷笑爬上了赵雅的唇边。
雷傲天可没放过赵雅唇边的嘲讽笑意,“怎么样?我的小野猫。”
“让她们走吧!”赵雅淡淡的道。她没那么多同情心去同情这群欺她、害她的女人,但她也不想与这群愚昧无知的女人苦苦计较。
雷傲天扬起眉,”她们这般欺负你,难道你不想报掌掴及落水之恨?”
“我和巧儿都没事,连这点小事都要报仇的话,那天底下的仇,哪报得完呢?”赵雅轻描淡写的回答。
“我的小野猫这般识大体,也难怪我会宠你了。”雷傲天赞赏的道,头并未抬起,大手眷恋的摩挲赵雅额边柔嫩的肌肤,“你们都听见了,今天就看在雅儿的份上,暂且把帐记下,下次如果胆敢再犯……”冷冷的笑声,提供众姬妾想像的空间。
众姬妾又是磕头,又是谢恩的,额达犹自泪痕狼藉,但唇际已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正要退去,雷傲天冷淡的声音又追了过来,“慢着。”
诸位美人心惊胆跳的回过头,就怕雷傲天会反悔,要把她们贬为奴婢,或是赐予他的手下作乐。
“你们还没谢过雅儿吧?要不是她的话,我可不会轻易烧了你们。”雷傲天淡淡的提醒。
诸位美人面面相觑,甚为犹豫,但在雷傲天面前又不敢造次,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低下头对赵雅道谢,唯有杜潋滟依旧抬高下巴,苍白着脸,抿紧唇瓣地不发一语。
“潋滟?”
石雕般的人儿终于轻轻转动颈项看向雷傲天,一脸的傲然不屈。
“你不想道歉是吧?”雷傲无闲闲地道:“我也不勉强你,我记得,我的侍卫长熊黑挺喜欢你的……”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轻易的未溃杜潋滟的自尊。她的男人只有爷呀!她是死也不肯让那个粗鲁不文的男人碰她半根指头。
杜潋滟气得几乎要咬碎一口银牙,僵硬的弯下腰对赵雅道:“谢……谢谢雅妹妹……不罪之……恩。”
赵雅没有说话,杜潋滟怨怼的神情,她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人当作是示威,不如沉默。
顷刻后,众家姬妾退得一干二净,雷傲天将脸理进赵雅芳香宜人的发丝间,“我替你出了气,你该怎么谢我?”
出气?赵雅冷笑一下。“爷真是为赵雅出气吗?应该是为赵雅惹来杀身之祸吧!”
没有人会感激她方才所做的,她的既往不咎,只会被当成恃宠示威罢了。以前那姬妾是明着欺她,如今被雷傲天这么一搅和,虽说是没人敢再当面招惹她,可是化明为暗,只会令她更加防不胜防,雷傲天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雷傲天呵呵笑了,“你既然知道,刚才就可以要我把她们全赶出堡去,一劳永逸。”
“然后让爷意图降伏赵雅的乐趣降低吗?”她淡淡地道,“赵雅不敢。”
事实上,想欺她的不是那群嫉妒的妻妾,而是眼前的这个男人!
就算她要他赶走了这群妻妾,他还是有办法让她在惊雷堡中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他就是想逼她,想看她崩溃、看她降伏、看她哭着求他。心思被点破,雷傲天一点不悦之色都没有,反倒笑得更加狂妄,“聪明的小野猫,自从你来到这惊雷堡,我的日子就变得有趣许多,我可不希望你太快投降呀!”
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狂肆的印上一吻。
“你说,这场竞赛到最后,我们两个谁才会是赢家呢?”放开她后,他问。
赵雅没有回答。
然而,雷傲天那低沉的笑声却卷起一阵暧昧不明的迷雾,透露出诡谲难测的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