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起床,出去跑步半个小时,回来淋浴后再享用早餐,九点半准时出门,到了公司先看报纸,再来签些文件、听下属的报告,或是看看资料,总之都是些非常轻松的小事,到了下午六点就可以下班。
然后——重点来了。
因为繁忙的公事而被冷落在一旁的美丽情人终于可以跟她好好培养感情,像是去浪漫的西餐厅吃顿烛光晚餐、到热闹的酒吧享受喧哗的气氛,或是去电影院看场刺激的电影、上山喝茶赏夜景,甚至可以逛逛闻名全世界的夜市等等。
总之,入夜后的台北比起白天时,有更多的乐趣。
这样的生活,才是他最向往的。
可,他现在到底他妈的在干什么?
“等水滚了,先加盐再下面,之后大约煮个七分钟。”唐海青温和的声音不快不慢地响起。
“盐?二分之一匙?一小匙?一大匙?”陈亦飞尖锐的语气透著不耐烦。
“大概两个手指头捏起来的份量,不用太多。”几许笑意从唐海青唇畔逸出。
“哼!”陈亦飞仿佛泄恨似的把盐乱撒一通。
在烧热的平底锅放人猪绞肉炒香,依序加入蒜泥、姜泥、葱花、辣豆办酱爆香,再下适量的米酒、酱油、糖调味,全部炒香后加水煮滚。
这时候,烤箱传来响亮的哔哔声。
“可以帮我把烤好的牛小排拿出来摆盘吗?”
“哼!”陈亦飞不悦地转身,从烤箱拿出散发著果香及淡淡酒气的牛小排,笨手笨脚地把它们分别放在盘子上,然后在旁边放些水煮的蔬菜当装饰。
“把面条捞起来沥干水分,小心别烫到。”
“啧,我有那么笨吗?”大话才刚说完,下一秒就被面条飞溅起的热水烫到手背,陈亦飞忍不住夸张地边甩手边怪叫。
“要不要紧?”虽然关心,但真实明白其中夸大的成份居多。
“笑什么!本少爷可是纡尊降贵来帮你,你的心里不仅要怀著十二万分的感激,就是上床前也要先对著月亮大声念一千遍‘陈少爷是神’才可以睡觉!”陈亦飞神色倨傲地哼道。
“那么这位神,能不能把您手上的意大利面条拿过来?”
“拿去。”虽然很想摆出不屑的表情,但是当面条与香辣的汤汁调合时缓缓飘过来的味道,肚子还是无法忍住饥肠辘辘的发出咕噜声。
真人不露相,看不出唐海青这么卑鄙无耻、厚脸皮的人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
看来,只要是人总会有一两个优点嘛。
虽然右手暂时不能灵活使用,左手至少还能做些简单的动作,唐海青拿著夹子拌炒意大利面,但或许是还不习惯用左手,动作看起来有些笨拙。
起先,陈亦飞还抱著看好戏的心情,直到他一个不小心差点把面条拌到外面去,才看不过去地接手。“行了,只要拌到汤汁没了就可以了吧,这么简单的任务就由我这个大厨来做,你,给我问边去。”
唐海青笑了笑,退到后面。
陈亦飞神情专注地盯著锅子,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动摇他,不时认真地低下头看一看好了没,然后小心地拌炒面条。
唐海青凝视著他,明知眼前的人将会是他人生的第一个未知数,他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栽了进去。
他一向果断精明,应该在尚未体认到事情的棘手度就该毅然决然地撤退。
然而,人的感情岂是能说向左就向左、向右就向右的。
虽说他的意志力通常在应付任何事情时都能发挥最完美的功效,可一旦碰上陈亦飞,他根本就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老虎终于看见上等的猎物,还要命令自己忍住欲望不去吃它一样的痛苦。
所以,他只有投降,忠实的臣服在自己的欲望下。
看著陈亦飞,唐海青可以清楚感觉到愈来愈浓烈的情意充塞在他的胸口……
“喂,发什么呆?可以过来吃了。”陈亦飞低喝一声。
唐海青笑著拉开椅子坐下来。比起筷子,西方的又子在大部分的地方都比较容易使用,也比较容易上手,只要把面条卷成一团放进嘴巴就可以了。
“要不要本少爷为你亲自服务?”陈亦飞扬扬眉,含笑的表情似乎有些幸灾乐祸。
唐海青苦笑地摇了摇头。“不了,我还想留著这条小命。”
“切,我会乘机对一个废人下毒手吗?这样根本没什么成就感,还不如等你好了再光明正大地在你的杯子里下鹤顶红、砒霜之类的毒药才过瘾。”
唐海青简直哭笑不得,想不出这两者到底有何差别。
低下头,他不经意看到自己的牛小排已经被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形状,心底纷至杳来的温暖让他露出一个微笑。
“谢谢。”
“举手之劳而已,不用磕头道谢了。”似乎不习惯听到那种话,陈亦飞有瞬间的胹腆与难为情,英俊的脸庞也微微发红,然而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地又恢复原来潇洒轻佻的模样。
真想给他一个轻吻……唐海青情生意动,毫不隐藏心底情愫的黑亮瞳眸正柔柔地凝视对面的人,唇角也洋溢著从未现过的温柔。“老实说,刚才你害羞的样子有些可爱……让人忍不住想……把你给吃了。”
唐海青投出的这个绝世大好球,硬是让陈亦飞整个人完全愣住。
“如果说……我喜欢你,不是朋友之间的喜欢,而是更进一步地时时刻刻想拥抱你、抚摸你、亲吻你,甚至想要独占你的心情;或许也可以这么说,我不单单只是想要,而是渴望将它变成事实,彻底地占有你这个人。”
陈亦飞再度石化,张著嘴表情呆滞。
“别露出这种表情,小心我真的亲下去。”唐海青失笑地说。
陈亦飞变成石化的身子有了一丝裂痕,神情却依旧怔愣,无法反应过来。
“真是奇怪,原先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就算不是敌人也不会是朋友,然而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改变对你的想法,从欣赏变成喜欢,然后无法把目光从你身上移开,心情也跟著起了变化。”唐海青喃喃的低语伴随著几声轻笑。“你说,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除了那张招蜂引蝶的脸之外,个性不怎么好,又自傲、又孩子气。美其名是潇洒,真实却是玩世不恭,说话也常常夹棍带棒的,似乎专门以取笑别人为乐,可偏偏我却觉得迷人……”
唐海青自问自答的话语突然被打断。
“等等,闭上你的嘴,先让我澄清一点!”陈亦飞好不容易回过神,气急败坏地怒吼。“本少爷不是只有脸好看,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是优点,懂吗?”
唐海青对上那双固执又炯亮的黑眸,忍不住笑著点头。
“好,接下来再让我搞清楚。”陈亦飞拧著眉,一副十分头痛的模样,似乎在想著要怎么开口。“你……我是男的你知道吧?”
“当然。”唐海青笑吟吟地点头。
“所以……你想玩我?”陈亦飞横著眉,恶声恶气地质问。
他妈的,就算他以前跟他开过类似的小玩笑,可那时候他们是谁看谁都不顺眼;虽然现在还不到肝胆相照的地步,至少也勉强算得上是朋友。
以前那些恩怨他都忘了,怎么他一个大男人还那么会记恨!
唐海青一听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心想怎么有人这么可爱。
明明就是游走花丛的情场老手,却偏偏看不出他眼里的情意。
唐海青不禁苦笑,然而心底的感情依然不变。
见对方迟迟没有开口,陈亦飞还以为自己猜对了,便激动地站起来。
“混蛋,想玩我也用不著开这种下流的玩笑——”
突地,唐海青笑了。
那一刻,陈亦飞在他眼中看到一抹不容忽视的炽热。
然后他呆呆地张著嘴,眼见对面的男人也站起来,用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横过桌面捧住他的脸,在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一个灼热温柔的吻覆上他的唇。
那双充满热情专注的黑眸完全占据了他的视线,一瞬间,他被唐海青眼底如排山倒海般袭来的欲念给震撼住了。
慢慢地,他感觉到对方滑溜的舌已堂而皇之地侵占他的口。
温热的气息登时充塞他整个口腔,不属于自己的味道也跟著窜人鼻端,像电流似地划过他敏感的神经,带著某种暧昧的讯息直达他的心脏。
他妈的!死人脸的接吻技术怎么会比他还厉害……
陈亦飞茫然的脑袋缓缓浮上这个念头。咖啡厅内——
陈亦飞不得不承认,他做出了他自己原本最鄙视的行为。
即便是像他这般意气风发、处变不惊、聪明慧黠、面不改色、从容不迫、四两拨千斤、逢凶化吉……的帅哥,不论是出场或是退场都要保持著一贯的优雅与潇洒。
然而,那一天,也就是前天,他……落荒而逃了。
他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没志气的行为,也绝不允许自己做出如此没有自尊的事来。
但是,他却是万分狼狈地逃出那个人的家!
一个吻算什么,他陈亦飞吻过的女人何其多,饱满的、柔软的、菱形的、带著清纯的草莓味、带著成熟的香水味等等不胜枚举,说起来,他可是经验丰富,常常吻得人神魂颠倒。
可当他回到了家,残留在唇上的热度与气息却是用冷水洗了多少次还是无法消去;就像顽强的藤蔓,紧紧攀附在悬崖峭壁上。
哼哼,他气愤地把自己甩到床上,喷火的双眸瞪著天花板,努力把那个画面、那个吻、那个说不上来的微妙感觉从快要化成浆糊的脑袋里抹掉。
就在他成功地坠人梦乡时,他却梦到他与一个人在床上几乎光裸地纠缠在一起,眯起眼想要看清对方时,赫然发现那个人竟然是——
他吓得惊醒过来,还从床上滚下去,额头撞上桌脚,痛得连忙低咒好几声。
突然间,他敏锐地感觉到身体某个部位竟然丢脸地充血了,气恼地又把头直往床上撞,结果当然是把瘀青的额头搞到肿起来。
啧,充其量……那只不过是男人单纯的生理反应罢了,根本不代表任何意义,肯定是最近欲求不满才会这样!他在心里如是想著。
“你在想什么?”一道女声轻柔地响起。
陈亦飞拿著杯子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偏过头,若有所思的黑眸迎上辜成莹担心的表情,迅速换上迷人的笑眼。
“就想你喽。”肉麻话说得十分顺口。
“恶心,没个正经。”辜成莹娇嗔地弹了一下男人的额头。
陈亦飞哎呀叫了一声,额头上的伤口轻轻碰一下就痛得不得了。
“我的手劲有这么大吗?”辜成莹吃惊地问。
“是,你简直就是个神力女超人,双手不但能举千斤,而且还能把高山夷为平地。目前国家正迫切需要像你这样伟大的人物帮忙,你确定不考虑从军吗?”
陈亦飞的胡言乱语加上夸张的表情,直逗得人好笑。
“你呀,要是没告诉人家,肯定没人相信你已经超过二十岁了。”换言之,就是指他孩子气。
“虽然我早知道我看起来年轻,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的赞美。”
辜成莹没好气地白了一眼嘻皮笑脸的男人,旋即了来出声。没有办法,对著他那张脸,她根本生不起气来,连口气稍微重一点也舍不得。
“对了,待会儿有空吗?陪我去买个东西好吗?”辜成莹撒娇地笑问。
陈亦飞顿了顿,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不自觉地看了一下手表。
“怎么?有事吗?”
“没、没事,难得公主开金口要小的陪你去买东西,小的当然义不容辞奉陪到底。”他嘴上若无其事地开玩笑,心底却不受控制地想到别的地方。
这个时候……那个人也该下班了。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不小心从沙发上掉下来,额头撞上地板,结果缝了五针。那种感觉虽然已经很模糊了,却依稀还记得那天夜里发了点烧,吓得老头子连声警告他以后再也不能这么顽皮捣蛋。”
虽说小孩子跟个拥有自主能力的大男人不能相提并论,但愈是压抑自己不要去想,思绪却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人。
啧,真是的,他干什么担心他?一个一百八十几公分的大男人还能不济到哪里去。就算他的右手稍微受了点轻伤,吃饭、穿衣服、撤尿、蹲马桶、解决生理需求,如此轻而易举的动作也只要一只手就足够了。
算起来,他会受伤只能怪自个儿蹩脚,根本不关他的事,不必感到什么鬼屁愧疚的;再说,他也已经在他提出帮忙的请求后,大发慈悲地勉强自己去帮他煮饭。
结果别说面只吃了几口而已,连他最爱吃的小牛排都没吃到。
更何况,那个人还对他别有企图,甚至无耻地强吻了他。
要不是他大少爷修养够,早让人狠狠揍他一顿出气,干什么还管他是死是活!
所以,他已经仁至义尽了。
“难得看你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呵呵,没什么,最近不是在流行什么忧郁型的帅哥吗?尤其是侧著脸四十五度、单手支著下巴、眼光飘渺地望著远方、眉头深锁地想事情,听说最容易引起女人的尖叫,我想偶尔也来学学,看看能不能让你也来叫个几声。”陈亦飞似假似真的说道。
“我说你呀……最好改改这不正经的态度,免得哪天踢到铁板,后悔莫及。”辜成莹风情万种的横他一眼,然后又笑又气地嗔骂。
“小莹这么说就太伤我的心了,我还以为你就是喜欢我这种纯真的个性。”陈亦飞捧著胸口,做出受伤的样子。
“改天总经理不做了,可以考虑去当演员。”辜成莹笑呵呵地建议。
陈亦飞正要回话,冷不防的,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闯入他的视线,心莫名地漏跳一拍,连原本要说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
“要走了吗?”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辜成莹含笑的俏脸,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明明美人在前,怎么还可以让别人来扰乱他的思绪?
“嗯,走吧。”
含笑的黑眸虽然看著辜成莹,真实眼角的余光不时瞥向某处。
在离开咖啡厅的时候,他绅士地让女士先走,当他抬起头时,视线就这么和静静站在对街的男人对上。
炫目的霓虹灯下,过往的人影晃动之中,男人的嘴边扬著一抹浅笑。
陈亦飞愣了下,随即不甘示弱地也勾起类似挑衅的笑容,然后他看到男人突然动了动嘴,似乎说些什么。
温软的纤纤玉手触上他的手背,辜成莹疑惑地问:“怎么了?”
搞什么,距离这么远,他能听得到他说什么才真的有鬼。
才想迈开腿过去质问,眼一眨,人已经不见了。
没有得到回应,辜成莹不由得顺著陈亦飞的目光望去,却只看到来来往往的行人,然而某种女性的直觉悄然浮上心头,她有些了然于胸。
“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件事没做,改天再陪你好吗?”
辜成莹深深凝视著眼前合著掌露出孩子般可爱笑容的男人,纵容的后果会伤了自己,却只能苦笑地点头。
“去吧。”
轻轻的一吻落在唇畔,辜成莹看著陈亦飞滑进车里,朝她抛了个飞吻,然后消失在她面前。
陈亦飞十分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件非常失礼的事。
本想弥补一下被他冷落许久的可人儿。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两人现在已杀上阳明山欣赏美丽的夜景,没想到自己却在一时冲动下爽约了。
真他妈的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好端端的约会竟被自己搞砸,先不说这可是他二十几年来破天荒的头一次,最可笑的竟然还是为了个臭男人。
思及此,陈亦飞忍不住低咒。
他并没有为自己失常的行为做出合理的解释,只觉得心情突然烦躁起来。
目光不自觉地在大街上梭巡,半晌,便看到那人正站在路旁招计程车。
不知为何,今晚计程车的生意似乎好得让人咋舌,连续几辆经过的小黄都坐了客人,连看也不看他一眼,更别说会停下来。
手脚仿佛有自我意识地,在大脑尚在思索的当中,方向盘一转,将车子开到那人的跟前停了下来。
“真可怜呀,堂堂的海天总经理,竟然连个帮忙开车的司机也没有,还要在大马路上拦计程车,该说是寒酸还是小气呢?”
话一出口,陈亦飞才发觉自己说话似乎刻薄了些,但转念一想,跟个对他存有下流意图的人说话根本不用留任何情面,心底的焦躁才稍稍平缓下来。
唐海青挑起眉,看著眼前俊逸的人,歪著头缓缓开口:“真是奇怪呀,我明明拦的是计程车,怎么变成一辆跑车?什么时候有这么高档的计程车了?而且开车的人还是堂堂辰星的总经理陈少爷呢。”揶揄的口气夹杂了几许温柔的笑意。
“哼哼,难得本少爷突然善心大发,看某人可怜想要顺便载他一程……算了,还是跟美人约会比较重要。”话落,他便作势离开。
“等等。”大好机会。怎能就此放过!“如果不麻烦的话……”
陈亦飞哼了一声。“麻烦的话就把你丢到荒郊野外,这样你还敢上车吗?”
唐海青笑了笑,然后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有何不敢?”
车子飞快地穿梭在台北街头,没多久,就到了唐海青住的地方。
“要不要上来喝杯茶?”唐海青带著浅浅笑意的脸似乎人畜无害。
陈亦飞抬眸迎视,试图想从对方的眼里瞧出个端倪。
“怕我会吃了你吗?”激将法用在他身上肯定万无一失,唐海青暗自笑道。
一听。陈亦飞立即不屑地嗤之以鼻。“从来只有我吃人,没有人吃我的道理;再说,想吃本少爷的话得先看看你牙齿够不够硬。”
“所以?”笑意加深,正如他所猜想。
“他妈的,本少爷怕你不成?”陈亦飞熄火拔出钥匙,帅气十足地走出车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独门独栋的两层楼房,唐海青打开电灯,走进厨房,倒了杯茶放在陈亦飞面前。“请喝。”
“啧,还真的是白开水,难道没有其他选择吗?”
“要啤酒还是牛奶?”
“你当我还是吵著要奶喝的小孩子吗?当然——是啤酒了!”
再度走进厨房,唐海青打开冰箱拿出冰凉的啤酒,左手一动,罐子呈优美的抛物线掷出。
陈亦飞眼明手快地接住,然后大喝一声:“接杀出局。”
唐海青笑看著他有些稚气的举动,心中极力忍住想要挠抱他的欲望。
天底下既痛苦又甜蜜的折磨,莫过于喜欢的人就在触手可及的咫尺,却只能看著他而无法伸出双手尽情地抱住他。
如果用强迫的手段,他毫不怀疑自己将成为淡水河上的一具浮尸。
“嗯,你的纱布?”陈亦飞放下快喝完的啤酒。
唐海青低头一看,叫了一声:“今天早上秘书不小心把咖啡洒倒,幸好有这层纱布挡著才没被烫到。”
“医生不是有说过要是弄湿了要马上换掉,免得伤口发炎吗?”陈亦飞眉头微微皱起。
“一时间忘记了。”唐海青耸耸肩,似乎不甚在意。
陈亦飞见状,眉头拧得更深。“那能不能把它换下来,看了就碍眼。”
“本来答应帮忙的人临时反悔,我一个人恐怕不行。反正只是被泼到一点点,不碍事。”说完,他还有意无意地瞅了他一眼。
被那种眼神一看,陈亦飞起初还颇能理直气壮的瞪回去,慢慢的,看他仿佛没什么事的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终于受不了地骂了一句。
“行了、行了,给本少爷过来乖乖坐好,医药箱在哪里?”
“上面数来第二个抽屉,白色的盒子。”
啧了一声,陈亦飞拾著箱子走过来,边把旁边的单人沙发拖过来。“我先声明,第一我没帮人做过这种事,算起来你是第一个,所以你要感激我;第二我是个男人,下手难免不知轻重,所以等会儿如果会痛的话就不要怪我。”
“没关系。”唐海青淡淡地笑道。
陈亦飞剪开纱布之后,缝合整齐的伤口便出现在他眼前,扬起眉看了一下,忍不住开玩笑说:“不仔细看的话,还以为有只蜈蚣在你手上爬呢。”
“等拆线之后过几个月,疤痕就会慢慢淡去。”
“你会在意那个?”陈亦飞边问,边拿起箱子里的优碘消毒伤口,接著再替他涂上医生给的抗生素药膏,动作虽然稍嫌粗鲁了些,可力道却不像他自己说的那样。而是一直小心控制著。
唐海音清楚地感受到那只修长大手的小心翼翼,满腔的柔情爱意顿时涨满了胸口。“还好,会不会留下痕迹不在我担心的范围里。”
“不是有句话说……什么男人身上的疤痕就是狗屁荣耀,所以有愈多的伤痕就会有愈多的女人死去活来的爱他。”
“你从哪里听来的?”唐海青失笑地问,深邃的黑眸望著陈亦飞那可以把女孩子比下去的浓密睫毛,忍不住想知道吻起来的感觉会是如何。
“电视上不是都这么演的吗?”把纱布摊开,像里什么似的把伤口层层包起来,陈亦飞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之前在马路上跟我说什么?”
“嗯?”唐海青想了想,才慢条斯理地说:“我说……我想吻你。”
正拿剪刀要剪纱布的右手就这么抖了一下,陈亦飞默不作声地剪断纱布,最后贴上固定胶布便大功告成。
把医药箱收拾一下放回原处,拿过搁在桌上的啤酒将它一口喝完,冷静地抬起头来。“你是认真的?”
“再认真不过。”唐海青正经八百地回答。
“我看起来很像女人吗?还是感觉很娘?”语气虽然是波澜不兴的,可陈亦飞的表情仿佛是只要他一点头,就会马上冲过辨掐住他脖子的罗刹样。
“你的模样十分帅气英俊,没有人会怀疑你的性别。”
好极了,算他眼睛雪亮,知道他陈少爷是个玉树临风的帅哥——咦?现在可不是自恋的好时机,问题还没解决。
“那好,台湾总人口大约有两千两百万,其中女性约一千万,上至八十岁、下至一岁的女性任君选择,就算一天换一个也换不完,永远也不会厌烦,多好。”
“但是她们都不是你。”简单扼要的一句话。
恶……我的妈呀……这种俗烂的芭乐话亏他说得出口。
陈亦飞故作镇定地拨弄自己的头发。“我知道自己很迷人,不过……”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唐海青勾起唇,截断他的话。“千万别跟我说你观念保守、心胸狭隘、思想迂腐老旧不能接受之类的推卸之词,或是看不起这种感情的话来。”他的笑容诚恳,宛如一个正对著学生谆谆教诲的好老师。
“喂,别乱下定论好吗?你说的那些我一个也没有。”
“那么,意思就是你可以接受我的感情?”唐海青欺身上前。
“嘿,别一下子就跳这么快,我也没这么说……”嗯,怎么感觉有股庞大的热气扑上来,仿佛要吞掉他的样子?
“你可以试试看,跟一个男人恋爱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也许更美好、也许更动人、也许更疯狂、也许可以让你沉迷于其中……”唐海青呢喃低语。
“我还有女朋友。”
唐海青把他整个人圈在单人沙发上,令他动弹不得。
“没关系,我不介意。”他慢慢的逼近,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几公分。
“我介意,Ok!”对方呼出的热气喷拂在脸上,陈亦飞考虑要不要像被性骚扰的女人一样甩他一个巴掌,还是用脚踢他的命根子。
就在他分神考虑哪个方式比较符合他的形象时,灼热滚烫夹带著浓浓麝香味的嘴唇已经封住他的唇,不同于上一次较温和的吻,这次加注了几许狂暴的气息,似乎把他当成鱼翅鲍鱼之类的美食整口吞进肚子里。
妈的,怎么连著两次都著了他的道?自己未免太没戒心了吧!
而且……他的吻技还真不是他妈的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