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呼吸着,藉以平息胸臆间的疼痛。
“我没有要刁难她,也不要她难堪,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她好不好。”他说得很小声,近乎自言自语。
只能用这种方式,看见她……
幸好,老板还有天良,也正如我猜想,就是想看人家一眼嘛,弄得像坏前夫一样,干嘛呢?杨士伟暗暗松口气。
“以后,你亲自替她送过去。”
田圻炎不再坚持。
不再为了他的私心,让她面对蜚短流长。
他无法亲自看她好不好,只能退而求其次,由杨士伟去替他看。
“是,亲自。”杨士伟认命接下新工作。
田圻炎点头,让他退出去。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还来不及拉开的窗帘,挡住日光。
没有笑声,没有明亮。
失去她之后,他的生活也只剩这样。
寄情于工作,让自己……很忙。
与苏幼容扮演恩爱夫妻,彷佛细心熟记种种节日,该送花要送花、该吃饭庆祝就吃饭庆祝……
忙着作戏,让苏无敌开心。
忙到,无动于衷。
忙得对这一切,麻木。
傅冠雅也可以选择不再是一个人。
房子太大、太空旷,只有她自己的声音。那份寂寞感,挥之不去。
既然,她一个人用不了那么多房间,空着也是浪费,加上她思考过收入和储蓄的问题,于是,她决定出租一间房,为自己找个“室友”。
一方面,有人同住,互相照顾,另一方面,不无小补……在她最后决定,不去兑现那张支票。
她的新室友,可爱的“赖皮”小姐,一位半工半读的夜校生。
“五千块含水电、家具,能住进这种豪宅?!管理费不用分摊一哇靠!光一间房间,比我现在租的小套房,大三倍不止!”
赖皮小姐姓“赖”,不叫“皮”,一踏进屋子,处处惊呼、时时抽气,哇靠声不断,猛看见傅冠雅的肚子,又自己拍嘴:“胎教!胎教!小宝宝面前不能讲‘靠’。”
然后,下一秒,又听到……
“哇靠!好多漫画!好多小说!靠,这本绝版我没买到!”赖皮小姐几乎在书墙前膜拜,周身一整个光芒四射。
“所有的书,你都可以拿去看。”
“靠!五千块还含租书费,我要租!”
“不过,我之前有先提了,再几个月,宝宝出生后,可能会有点吵……
傅冠雅征室友,只有三项要求:一女性,二好相处,三不怕吵。
“我不介意!”赖皮小姐咚咚拍胸,动作爽快。
“那么,欢迎你搬进来。”傅冠雅与她握了握手。
赖皮小姐太兴奋,除握之外,外加左右摇晃。
“我今天就可以住进来吗?我没什么大行李。”赖皮小姐有一双很亮、很灵活的大眼,笑起来,还有小小酒窝。
“没问题。”傅冠雅喜欢她的活泼,很有感染力。
“哇靠!是乔巴——”再度惨叫一声,赖皮小姐往壁挂方面飞扑过去,把粉红色公仔当成神。
要是不把“哇靠”当口头禅,就更好了。
肚里的宝宝动了动,好像跟着赖皮小姐一块儿手舞足蹈,特别活泼。
看来,宝宝也喜欢赖皮小姐。
于是,她不再是一个人。
生活里,多了活力十足的笑声。
“雅雅姐,你……是富豪的情妇吗?”
赖皮小姐心很直、口很快,正义感十足,住进来一段时间,总看见傅冠雅独自一人,搭着捷运去产检、去公园散步,她心里的疑问越来越膨胀。
藏不住话的她,很顺口一问。
能住地段超贵的豪宅,不用上班,怀着宝宝……怎么看,都是情妇人生。
“我像吗?”傅冠雅正在编蚕丝蜡线,听见这提问,不由得失笑。
“人是不像啦,但生活超像的。”赖皮小姐晚上要考试,一边背单字,可惜心根本不放课本上。“……怎么没见过你家男人来看看你?”
“哪有什么男人?就我自己一个人而已。”
“没有男人,你肚子里那条人命,从哪来的?又不是雌雄同体,自己受精哦。”好歹健康教育那一课,赖皮小姐学得很认真,男女构造背得清清楚楚。
“以前有,现在确实没有,我离婚了。”
“咦?——哇靠!你结过婚?!”明明只大她几岁呀!
“房子是我前夫送的,我的‘赡养费’。”
“哇靠,能送一户豪宅,换做是我,也赶快去结一结、再离一离。”真好赚耶。
“哪有人为了房子想离婚呀?”傅冠雅笑她异想天开。
“那……你为什么离婚?他知道你怀孕吗?知道了还是坚持要离?”
如果是,赖皮小姐唾弃他!以后见他一次,扁一次!
“小赖,这几条再麻烦你了。”傅冠雅不回答,选择转移话题,手边第五条手链包装好,交给赖皮小姐。
日前,她做了一条送赖皮小姐,赖皮小姐戴着去上班、上课,没想到几名同事及同学,纷纷追问哪里买的,一听见是房东手工,也拜托赖皮小姐代购。
傅冠雅闲暇之余,赚了小小一笔手工财,不多,几百块而已。
“小事一件。”赖皮小姐收进背包里。
电铃声乍响,灵活的赖皮小姐跳起来:“我去听。”
咚咚跑去,接起对讲机,管理厅告知有访客,询问是否同意放行。
“雅雅姐,有位杨士伟……你认识吗?他在楼下。”
“认识。请他上来。”
该不会是“前夫”吧?赖皮小姐伫守门边,开门等着。
那一脸的气势颇有要对战薄情郎的凶狠。
杨士伟一踏出电梯,远远地,就感觉到不友善的瞪视。
再走近,确定“瞪视”是直冲着他来。
“前夫?”赖皮小姐上下打量他。
“前夫的秘书。”杨士伟反应迅速,纠正,也问:“小姐是?”
“前妻的房客。”
“房客?”这两字,杨士伟很惊讶。
“幸好你刚答得快,不然我一拳就挥出去了。”痛扁陈世美,管他什么理由,抛弃孕妻,罪该万死,不打,对不起自己。
啧啧,好暴力。傅冠雅从哪里找来的小太妹?
“小赖,请杨先生进来呀。”傅冠雅的声音由里面传来。
赖皮小姐才挪出走道,放杨士伟入内。
“你出租房间?”杨士伟还没坐定,便先问。
“房子太大,多个人,多点热闹嘛。”
“安全吗?”那女孩看起来粗手粗脚,摆在孕妇旁边,有误伤孕妇的危险,长得就是一副“人间凶器”的样子。
“小赖很单纯,没问题的。”
单纯?
单纯到……守在门边,想挥拳打前夫,真是扭曲,呃,修正,是扭转了他对“单纯”的定义。
“傅小姐,别忙了,我马上就走。”他看见她要帮他倒茶,立刻阻止。
他的来意,彼此都知道,他也不拐弯抹角。
支票掏出,摆上桌。
“这个月的。”他说。
傅冠雅垂眸,眼光有些黯淡,片刻后,才开口:“我决定不领了。”
“以后,我会亲自送来,你不用再去公司,老板同意的。”
“你拿回去吧。”她没有改变心意。
“傅小姐,我奉命亲自送来,再拿回去,我不好交代。”
傅冠雅起身,回到房间,再出来,手里同样拿着一张支票,上个月没有兑现的那张。
两张支票,叠放在一块儿,递回给他。
“你跟他说,我不需要了,帮我谢谢他。”
杨士伟很为难:“至少,孩子生下来之前,你还是拿吧,不为自己,也要为孩子,别让宝宝得不到最好的照顾。”
“你放心,宝宝很好,在孩子身上花钱,我不会吝啬。”
“你要知道,这两张支票我若拿回去退,接下来,亲自上门的人,换成是谁……”想逼老板露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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